五月是我的恶意

明治二年,五月十一日,土方岁三死于箱馆。
天正十八年,五月三日,本作长义被卖进大山(划掉)

【烛本】监察官与73号(6)

◎ 读前必读 ◎

CP:烛台切光忠X山姥切长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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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过了,这章开始走时政主线,要开始虐咪酱了……

然后再透一点,既然10457号本丸都是个冷遇本丸了,那审神者肯定不是特别正常;审神者都不正常了,那被“冷遇”的也就不止本本一个人了……至于其他人到底怎样了,烛本这条线里暂时当个疑点放着吧(被打死

一些设定参考了清水玲子的《秘密》,你看了这个漫画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是的,这是个安利!!!虽然也有TV动画和真人电影,但果然原作漫画的清透画风以及女性漫画家细腻的感(基)情处理,是任何一个改编都没法还原的啊!!!!


※ ※ ※


“小猫咪午饭想带点什么?”

“想带你可以吗~”

监察官踮着脚,趴在73号背上,73号回过头,宠溺地把一块切剩下的火腿塞进监察官嘴里,笑道:“怎么小猫咪也学会骚话连篇了?”

“老猫咪亲身示范,怎么可能学得不快?”

73号放下菜刀,把监察官拉到面前,轻轻捏起监察官的下巴问道:“老实说,午饭除了我的心,还想要点什么?”

“其实,今天午餐不用帮我带便当了。”

“哦?莫非今天中午有什么安排?”

“今天中午我溜回家,跟你一起吃午餐,好不好?”监察官眯起眼,一脸妩媚地抚摸起73号的脸颊,“你也知道,今天是周一,我要去总部述职,虽然进城颇费时间,但一个上午也足够了。完事我就直接回家找你,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不过这样翘班真的没问题吗?”

“翘班?你也不想想,我平日的工作就是坐在石头上发呆,那算个什么班?倒不如索性回家来陪你。”说着,监察官有点生气,撇开头嘟起了嘴,“反正本丸也不会派人来接我……”

73号知道监察官又在暗自伤心了,于是搂住他的腰,亲昵地蹭了蹭脸颊,哄了一会儿,很快监察官又恢复了之前的活力,嬉皮笑脸地从73号的腋下溜了出来。

73号转过身,重新忙活起手头做了一半的早餐。监察官笑眯眯地趴在一边,不给祖卝宗添乱。

虽然才与祖卝宗相处几日,监察官找到了一个新的爱好——欣赏祖卝宗做饭时的侧脸。73号的侧脸又温柔又认真,线条棱角分明,充满了男性气质,但是眉眼中却带着女性般的柔美与温婉。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窗间透过来的阳光依旧是那样耀眼。身为付丧神最好的一点便是:只要本体保存得当,几乎可以不老不死,仿佛时光在刀身上凝固了一般。而这日的阳光也如琥珀一般,仿佛能将这温柔的早晨凝固上几百年。

监察官托着腮,心想,如果不必分开的话,自己或许真的黏在温柔的太爷爷身边,蹭上一辈子的饭。

……如果不必分开的话。

73号照常把早饭端上餐桌:今天的菜色是鲣鱼味增汤、浇了玉子的五谷饭、酱油汤豆腐、海鲜沙拉和重乳起司。

监察官笑着夹起一块沾满千岛酱的虾仁,调侃道:“这种和洋混搭的早餐,大概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不合你胃口吗,馋嘴的小猫咪?”

“没有,一如既往的好吃。只是觉得,原教旨主义者大概会被你气死。”

“哦?莫非小猫咪是原教旨主义者?”

“怎么可能?不如说,我反倒是过激的改革派。”

两人相视而笑。

早餐结束,监察官陪着73号收拾餐桌,73号把一堆碗盘摆进洗碗机,监察官揪起餐桌上用于装饰的蓝玫瑰,问73号:“这朵花也撑了四五天了,边缘都有些黑了,要不要扔了,重新换一支?”

73号远远地回应:“既然没有新的花,不如先放着。有了新的再替下来。”

整理完餐桌,该出门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监察官穿上银灰色的斗篷,准备出门。忽然,他转身揪住73号的领口,“啾”地在73号脸颊上吻了一口。

“哎呀,你这是怎么……?”

“没怎么。想亲你不行?”

73号见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只能摇头叹气。监察官则像个没事人一般,转身重新面对门口,一本正经地带上兜帽,道:“我去上班了。老实看家,不准胡闹。”73号对此只能认输,对着他的背影认真挥手:“放心吧,监察官大人。我超乖,我一点都不闹。”


※ ※ ※


监察官坐上前往城区政卝府总部的电车——虽说是在述职的路上,可监察官的心思早就飞回家了。他饶有兴趣地翻着人工智能推荐的广告——这几天因为跟自家那个爱做菜的祖卝宗共用账号,因此系统推荐里十有八卝九跟吃的有关。监察官根据广告猜测自家祖卝宗中午会给自己做点什么,结果时间流逝得飞快,还没等监察官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目的地已经到了。

监察官怏怏地收起全息投影屏,重新板起脸,装出一副政卝府公务员该有的正经样子。下了电车,一只狐之助迎了过来,监察官沉默地跟着它走,之后的流程和之前两周一样:把本体和防具上缴,进行灵力检测,然后去数据中心协助那里的人类研究员核实过去一周聚乐第的各种状况,最后是跟着总部的全体人类和待下放的“自己”们一起参加昏昏欲睡的全体会,随后今天便算是自卝由了。

全体会结束,监察官伸了个懒腰,心想终于可以解放了,然而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人类向他走来问,打破了他的幻想。

“您就是10457号本丸的监察官吗?”

“正是,请问有何贵干?”

“关于您上周三在聚乐第捡到落单的我方刀剑男士烛台切光忠一事,技术部门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调查取证,现在需要向您告知事件的阶段性成果,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当然。那么请吧。”

监察官跟着白大褂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搭上半透明的传送长梯。大半个政卝府工作园区在两人脚下缓缓滑过,约莫10分钟后,终于电梯舱门打开,白大褂带着监察官走进了另一件以淡绿为底色的报告室。

报告室里坐了4个人类,监察官没自己看他们的头衔,单从外表看,2个中年人,2个年轻人,加上为这个监察官带路的30岁上下的男人,一共5人。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灰黑色西装、胸口别着时之政卝府工作徽章的,还有一个神官打扮的——看样子还真是煞有其事地成立了个专案小组,尽管监察官当时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自家祖卝宗救起来,压根不关心10457号本丸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也很能理解成立专案小组的原因——都是按照规则拿钱办事,既然向研究中心提交了调查申请,只要程序得当符合申请条件,那么研究中心就要受理,不管最终事大事小。

监察官在一瞬间甚至为自己给这几个人类平白添了一件工作而感到抱歉,他微微欠身致意,然后找了屋里空着的椅子坐下,随后,报告正式开始。

“本次案卝件现已探明,初步定性为10457号审神者对自身本丸言行不符合心意的刀剑男士所处以的私刑。按照目前时之政卝府所颁发的审神者权责规定,10457号审神者之所为并未违反任何相关条例。本次案卝件的当事刀剑男士烛台切光忠被判断为自然战斗损耗,无需时之政卝府再次介入干预。”台上做报告的年轻人以平直不带一丝感情的口吻朗读着资料夹上的文字,“那么,接下来是灵媒三课扫描烛台切光忠本体留下的记录,根据其记忆还原出来的事件经过——”

室内灯光调暗,巨大的幕布上慢慢显现出幻灯片影像。

“这是11月15日,即事发当日所发生的状况。如画面显示,烛台切光忠与其他多位刀剑男士在本丸议事的大广间内召开会议。会议内容主要是本丸资材的获取问题,包括战事所需与本丸生活开支等。”

画面呈现的是烛台切光忠的记忆。因为是站在烛台切光忠的视角看待世界,就像忽然戴上了VR眼镜,监察官花了一段时间才慢慢适应了这种空间感的切换。

“席间提到了继续增加本丸战力的问题。刀剑男士和泉守兼定询问审神者为何迟迟不参加特命调查聚乐第,很快话题被刀剑男士堀川国广打断。一段沉默后,10457号审神者表示重新培养一个新的刀剑男士很浪费资源,目前本丸已经存在了战力与之相当的刀剑男士山姥切国广,并且其已经接受过极化修行,远胜于预计加入的新人山姥切长义,因此本次聚乐第活动不考虑参与。”

监察官嘲讽般地笑了笑,这种看似合理的“借口”他再熟悉不过了。诚然,监察官始终没法证明自己比仿品更加优秀,尤其是在那个仿品已经经历过极化修行、实力大增的现在;可是反过来讲,这世上也没人敢说身为本歌的“山姥切长义”会不如那个区区仿品,而那个仿品在未极化前,也不过跟现在的自己实力不分伯仲罢了——说到底,两人还是要摆在一起恶斗一番才能一分高下,而监察官想要加入本丸的目的也正在于此。那位审神者以这种理由拒绝,只能更让人看清,她不过在袒护那个“伪物”罢了。

而袒护,不就是“心虚”吗?

“研究小组经分析认为,10457号审神者的发言并不能完全反应她真实的想法。根据她先前在本丸的领导风格判断,10457号审神者并不会因为刀剑男士的实力强弱而区别对待,实际上造成她对其他刀剑男士区别对待的原因,主要在于刀剑男士的外表特征与性格特征。并且此前她并没有如此强烈地拒绝新刀剑男士加入本丸,尽管每位刀剑男士的培养都需要花费大量资材。

“审神者逻辑不能自洽的问题随后被刀剑男士南泉一文字指出,他认为自己也是实力普通的刀,但却让本丸众人花费了颇多心力才接至本丸,所以山姥切长义应该拥有相似的待遇。这个发言引起了审神者的不满,于是,主视觉者刀剑男士烛台切光忠开始发言。”

幕布上的视域忽然向下移动,视线落在榻榻米上,大概是烛台切光忠在向审神者行礼。

“刀剑男士烛台切光忠希望审神者能够更冷静地思考关于山姥切长义的问题,并且建议审神者趁此次特命调查还有最后一周结束,抓紧时间将山姥切长义接至本丸,此后关于山姥切长义是否要继续培养的问题可以再慢慢讨论。此时审神者的情绪剧烈波动,语无伦次,并且认为刀剑男士烛台切光忠在袒护亲人,质疑审神者的领导能力,甚至有推卝翻审神者的统卝治的嫌疑。之后审神者愤而离开大广间,会议被迫结束。”

至此,监察官明白了为何调查小组会将事件定性为“审神者的私刑”——这次议事,烛台切光忠因为替自己说情而得罪了审神者,审神者一方面感情用事,另一方面也没把刀剑男士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所以之后为何会在聚乐第捡到濒死的烛台切光忠,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会议结束后,近侍山姥切国广表示自己会去跟审神者私谈,随后在场刀剑男士纷纷离开。烛台切光忠回到刀剑男士歌仙兼定的房间一段时间后,山姥切国广前来通知烛台切光忠,审神者希望与烛台切光忠到她的居室私谈。

“烛台切光忠进入审神者的居室后,审神者尽管面容上已经平静,言语中依旧在咒骂山姥切长义。随后审神者剥夺了烛台切光忠所持的御守,并禁止其携带刀装与马匹,将其独自传送至聚乐第。由于此次行动没有事先告知聚乐第的监察官,行动中虽然斩杀了几位敌人,但仍然不计入政卝府考核。很快烛台切光忠因为没有同伴协助,体力不支,在历史溯行军与北条士兵的围攻下陷入濒死状态。此时烛台切光忠被巡视的监察官发现,带回总部救治并调查——以上是事件的全部经过。”

做报告的年轻人“啪”地一声将资料夹合上,灯光渐渐亮起,宣告着调查报告的落幕。然而监察官仍然没办法将思绪从烛台切光忠的视野中拉出,徒然地盯着空白的幕布发呆。

“本次事件当事刀剑男士烛台切光忠被判定为战斗自然损伤,修复所需之资材,理应由其所属本丸10457号本丸支付。但考虑到此次出阵所造成的损伤可能为审神者故意为之,因此审神者可能会拒绝支付这笔费用;同时监察官救获烛台切光忠一事也可能不在审神者的预计范围内,因此今后烛台切光忠的归属问题也尚待讨论……”

“医药费从我的工资里扣就行了,应该还够吧?”监察官木然地打断道。

“是的,监察官先生,我们会检查您的账户并在一个工作日内将账单寄送给您,以便您尽快支付这笔费用,感谢您对政卝府工作的支持。那么医药费的部分已经解决,接下来需要讨论的问题是……”

“政卝府的意思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救这个本丸的‘弃子’吧!”

监察官不可抑制地愤怒了。尽管他仍然端坐在椅子上,压抑着,想要尽量以符合人类礼仪规范的方式与人类交流,但台上的年轻人依旧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台下一个西装打扮的中年将头转向监察官,安抚道:“我们理解监察官先生的心情,刀剑男士遭遇审神者的刻薄对待,政卝府也非常痛心。但是既成事实摆在面前,我们要想办法一起去面对,您说是不是?”

“一起面对?不去追究苛待刀剑男士的审神者的责任,反倒要来追究被救下来的人该如何处置,这就是政卝府所谓的‘一起面对’?”

“虽然很不幸,但是按照目前政卝府的规章制度……”

“规定就都是对的吗?规定还不是你们人类制定的!”

监察官也知道,说这些话的自己纯粹在表达愤怒而已,实际上这些话对烛台切光忠的处境毫无帮助,甚至可能还会得罪人类,导致更坏的结果……

不,怎么会还有更坏的结果呢?连“烛台切光忠”今后的灵力供给都无法保证的现在,还会有更恶的后果吗?

报告室里气氛凝重,监察官和人类们都不再说话。监察官看得懂,这尴尬的沉默里,每个人类都是怎样看待他这个发飙的付丧神的——做报告的年轻人充满负罪感,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其实他并没有错,不过按章办事罢了;与监察官搭话的中年政卝府官员尴尬地摇头,潜台词是:这个付丧神真是不识抬举,我明明摆好了台阶,为什么不肯乖乖下去;神官打扮的中年人一脸嘲讽,大概是觉得名刀的付丧神真是种极难操控的使魔,以后要考虑以更严格的契约控制付丧神的行动;给监察官带路的白大褂在低头转笔,一副隔岸观火不关己事的样子;只有一个颇为年轻的女性白大褂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只可惜,这人怎么看都只是个刚入职的普通技术人员,她的同情没有半点价值。

最后,还是那个西装打扮的中年人打破冷场,问台上的年轻人:“朝仓君,除了以上问题的讨论,本次会议还有其他安排吗?”

“……啊,没、已经没有了!”

“那么感谢朝仓君清晰的讲解。技术部门的穗波君和中野君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带路的白大褂作为技术人员的代表,微微颔首,简短地结束了回答。

“既然如此,我想也不需要再继续占用各位的宝贵时间了吧?既然事件真相已经查明,大家也都公务繁忙,不妨让会议在此处和平地结束吧。监察官先生,您的意见已经确实被我们时之政卝府接收到了,时之政卝府始终希望人类和付丧神能够友好地合作,共利双赢,因此您的宝贵意见会成为我们今后制定相关政策的重要参考——啊,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吗?不知监察官先生是否愿意屈尊前来政卝府的食堂,品尝一下我们食堂厨师的手艺呢?”

“不好意思,我已经和人有约了,失陪了。”

“啊,那可真是遗憾啊,真希望有时间能与监察官先生更深入地交流呢。”

说罢,中年男人带着他年轻的部下微笑着离开了——是那种官卝场常见的虚伪笑容,监察官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穿神官衣服的中年人也留下一声嘲讽的“哼”,紧随其后离开了报告室。然后,监察官将目光移向了室内仅存的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类:“你们还不离开吗?”

两个白大褂对视了一下,最后由年纪较轻的女性代表说道:“监察官先生……我们人类并不讨厌你们付丧神。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话,我们都很愿意协助,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听到这里,监察官面色稍稍缓和。

是啊,这世上从来不缺少来自人类的恶意,但是,人类也并非全部如此。人类存在的形态就像付丧神一样多姿多彩,或许也正因为还有这样的人类存在,这几百年来,山姥切长义还对人类抱持着一点点期待。

“你们能帮我做什么?你们应该是负责调查事件的人类吧,规则的制定者不是你们。”

“的确,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基层调查员,我们能做的也只是还原事实真相而已……监察官先生想要看看这次事件的原始数据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跟上面的人讨价还价的证据……”

监察官愣了一下,随后反问:“我可以查看原始数据?”

“是的,按照政卝府规定,您是10457号本丸的监察官,同时也是此次事件的报案人,您理应由资格查看案卝件相关的原始资料,我们调查部门有义务向您提供详细的调查结果,并解答您与案卝件相关的疑问。”

“请带我去看,谢谢。”

“那么请您跟我来,原始资料不能携带出档案室,也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储存与备份,请您移步档案室查看。”

监察官随着两个白大褂,穿过长长的走廊,通过了层层安保和除菌关卡,终于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档案室。年轻的白大褂为监察官调阅出“10457号本丸”相关的原始数据,询问监察官:“需要我们陪您一同阅览和讲解吗?”

“不用了。现在是你们的午休时间吧,不用陪我了。”

“好的。”白大褂听后浅浅地一鞠躬,然后调出了另一份文字档案,“这段影像资料是从事发当日清晨至烛台切光忠失去意识期间完整未删节的记忆。整段影像持续时间较长,所以这边的笔记是我们整理出来的关键事件发生的时间节点,希望能帮助到您。”

“多谢了。”

随后两个白大褂退出档案室,监察官拉过椅子坐下,将烛台切光忠的记忆影像打开——那是跟刚刚报告中的幻灯片相同的景象,但是细节的呈现比幻灯片更为丰富,也更加冗长。影像从烛台切光忠晨起的梳洗开始,将烛台切光忠的生活呈现得丝毫毕现,甚至连本该剪去的隐私片段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监察官对比了一下白大褂留下来的时间轴笔记,将进度条拉到了稍后的时间。

本丸的早饭毫不意外是烛台切光忠亲手做的。透过烛台切光忠的眼睛,普普通通的蔬菜都带着清丽动人的光泽——监察官莞尔,不愧是他那个深爱着食材的祖卝宗,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烛台切光忠眼里的蔬菜们便是这句话最直观的写照。

但烛台切光忠的视界里,还有一个人也散发着同样的光辉——歌仙兼定,室町末期二代兼定所做的名刀,因其主细川忠兴斩杀了三十六家臣的“丰功伟绩”而闻名于世——这些资料监察官姑且在政卝府提供的手册里看过,但是切切实实生活在本丸的歌仙兼定,确实是头一次透过祖卝宗的目光看到。

烛台切光忠的眼里,歌仙兼定是个温润如玉的美人。十指白卝嫩纤长,切菜手法干净利落。侧颜俊秀而不失英气,偶尔抬头一笑,淡红色的眼妆如桃花一般娇艳多姿。监察官多少能从烛台切光忠这过于美好的视线里,感受到他对歌仙兼定的爱意,但监察官很清楚,自家祖卝宗最大兴趣就是做菜,所以有个同样厨艺高超的伙伴,多些爱慕之情也是情理之中。监察官没再多想,继续拖动进度条,跳跃至本丸召开会议之时。

会议的经过与政卝府职员提供的幻灯片如出一辙,监察官开着二倍速简单看了一下,审神者召开会议,和泉守兼定提到本次聚乐第的话题,南泉一文字为自己说情,然后烛台切光忠为南泉圆场,反倒惹审神者生气——事件整个流程看似合理,但细想起来,为何审神者处置的是烛台切光忠而不是和泉守兼定和南泉一文字?同样为了自己而说情的两人,在那之后又怎样了?有没有得到审神者的原谅?还是也遭遇了相似的惩罚?监察官对此感到好奇,同时一阵恶寒自脊背浮起。

有必要仔细调查一下会议结束后,本丸都发生了什么……

监察官将视频重新调回正常播放速度,借烛台切光忠之眼重新观察这个本丸:

审神者气鼓鼓地拂袖离开了议事的大广间,众刀剑男士都坐在原地不敢离开。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近侍山姥切国广站起来说:“我去找主人谈谈,大家都先散了吧,有事我再个别通知你们。”于是,众人这才都点点头,交头接耳着三三两两离开了大广间。

“你别难受,光君。”画面上出现了歌仙兼定皱着粗眉的脸。那面容虽有些浅怒,但依旧美得不可方物,“要是我家后辈被主人这样贬低,我也要生气的。你做错任何事,光君,你只是替我们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家兼桑。”

“不,没什么……我也确实有些感情用事了,希望主人能想开些才好……”画面上看不到烛台切光忠的表情,但那口气有些忧伤,还有些落寞。强大如斯,大概被上司当众呵斥也是件难以释怀的事吧,监察官想。

“光君何不来我的房间喝杯茶呢?只是会议中普通的争吵而已,忘了它吧。”

烛台切光忠默默点头表示同意了。

随后两人穿过长廊,歌仙兼定伸手接了一片庭前的落花,随口吟咏了一首俳句,烛台切光忠的视界仿佛被重新照进了阳光一般,渐渐恢复了早晨做饭时的明丽——监察官知道,这是歌仙兼定的努力让自家祖卝宗心情重新变好了起来。监察官微微一笑,继续看了下去。

二人走进歌仙居住的和室,书本与鲜花都摆放得颇为精妙。视线下沉,烛台切光忠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将身上的战甲随意卸了下来。歌仙兼定则走到木架子前,脱了出阵用的袴裙,换了身透气的便服,看起来对在场的烛台切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随后歌仙兼定在几案旁的花架上挑了一只漂亮的茶碗,又从壁橱里拿了茶筅茶粉,把水壶提到和室中央,不紧不慢地开始煮起了水。其间两人的视线不时撞到一起,而歌仙兼定总是带着桃花一般的微笑,即使透过烛台切光忠的眼睛看去,监察官仍然忍不住面上泛红起来。

这绝不是普通的同伴之情。

这视线就像那个流星划过的夜晚,自家祖卝宗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一样,充满了爱卝欲与色情。

监察官忍不住把进度条往后拉动了一些,果然,两人就着同一个茶碗,你一口我一口地品茶,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知何时,歌仙兼定已经凑到了烛台切光忠的身边。

烛台切光忠喝掉了茶碗里最后一口碧绿色的茶,然后视线贴上了歌仙兼定的脸。歌仙兼定缓缓闭上双眼——接下来的事监察官已经不想再看了。

不看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是属于烛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的隐私。这不是身为外人的监察官该看的东西,就算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监察官心烦意乱地翻找起白大褂留下的笔记,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跳过多长时间才好。然而这一段长长的时间被判断为与事件无关,因此旁边只简略地标注了一句“在歌仙兼定房内与之独处”。监察官漫无目的地胡乱拉起了进度条,结果每一帧画面都定格在歌仙兼定那艳卝丽的躯体上……

够了。真是够了。我又不是偷卝窥狂,为什么要看这些呢?而你明明在本丸就有两卝情卝相卝悦的完美男友,为什么还要冒险出来找我这个面都没见过的远亲呢?

监察官擦着眼泪,把进度条拖到笔记上标注着“近侍山姥切国广进入歌仙兼定的房间”的时间点,重新透过祖卝宗的眼睛看到那张最不想看的伪物君的脸,监察官不知此时该哭还是该笑。

和报告上写的一样,山姥切国广站在门口告知烛台切光忠,审神者想要单独与他约谈。烛台切光忠的视线游移了一阵,似乎是对逐渐逼近的噩耗已经有了预感。

“我陪你一起去吧。”歌仙兼定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

“不,歌仙君的脾气还是太冲了些,还是我自己过去比较好。歌仙君在这里等我吧,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

“我是不像你那么会说话……不过算了,一边写诗一边等人,这也很风雅。”

视线又猛然凑近了歌仙兼定的脸颊,紧接着,歌仙兼定脸上飞起一片羞红,不难猜出这是烛台切光忠给了歌仙兼定一个告别吻。

“山姥切君,请务必帮我照顾好歌仙君,千万别让他做傻事。我也只能拜托身为近侍的你了。”与山姥切国广擦肩而过时,烛台切光忠在他耳边这样低语道。

听到“山姥切”三个字,监察官全部的理智都被炸飞了出去,接来的一个小时里,监察官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完剩下的影像了,总之,这段影像里,自会议结束后,和泉守兼定和南泉一文字便再也没在烛台切光忠的面前出现过,反倒是那个碍眼的伪物君的脸总是挥之不去……

伪物君……我恨你……

毕竟,除了你,我还能恨谁呢?难道去恨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歌仙兼定?还是去恨这个为了我而差点命丧黄卝泉的祖卝宗?

所以都是你的错,都怪那个明显偏向你的审神者,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

顶着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擅自占用了我的名号,还逼死了我的亲人,全部都是你的错!

明明就有了我山姥切长义,为什么还要诞生山姥切国广呢?

这个世上明明从来没有你就好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白大褂回到了档案室。看见卷曲着身体、颓丧地扯着兜帽的监察官,女性白大褂被吓了一跳,忙问:“监察官先生,您还好吧?”

“好……你们有任何关于和泉守兼定和南泉一文字在11月15日会议后的消息吗?”

“对不起,没有……”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要顺便调查一下那两个人的遭遇吗?明明已经发生了烛台切光忠的恶意碎刀事件了。”

“抱歉,因为我们只是奉命办事,没有立案的事件……”

“没人报案的话,就算本丸的刀被审神者碎光了,政卝府也不打算管吗!我们付丧神对你们人类来说,到底算什么?我们付丧神的隐私、我们的感情、那些独一无二的过往,对你们人类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说这话的监察官,双眼布满了血丝,乍看之下真的像一只濒临极限的妖怪。女性白大褂被吓得转头望向身边的另一个白大褂求助,随后那位30岁上下的男性白大褂从自己的全息投影小窗里调出了一张电子便签。

“监察官先生,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30上下的白大褂说,“本人弊姓穗波,如果有任何能帮助你的地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在本周三下午1点前联络我。超过时限,本次事件的处置便不能再更改了,还请您自己把握。”

监察官明显没有理解男人的好意。他没好气地抬手收下便签,摇摇晃晃地起身,淡淡说了句“谢了”,然后颓丧地离开了档案室。


※ ※ ※


我为什么要来时之政卝府当监察官?

又为什么想去本丸当刀剑男士?

明明早就受够了僵化的官僚体制,也明明没有任何想要守护的历史,所以我到底为什么站在这里?

——回家的路上,监察官脑袋里充斥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浑浑噩噩走到公寓门口,刚刚掏出磁扣,73号便迫不及待地把门向内打开了:“你终于回来了,长义君!真是的,让我好等,午饭都凉了~”

监察官木然地看了一眼那一桌丰盛的菜色,淡淡问:“……你为什么在这里给我做饭呢?”

“不是说好一起吃午餐的吗,长义君?”73号马上注意到了监察官情绪不大对劲,赶快扶着监察官的肩,哄他到沙发上坐下,“长义君,今天的工作中发生了什么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对我讲讲……”

“叫我‘山姥切’啊——!”

监察官嘶吼着,就像一只绝望的妖怪。随后,他的表情从愤怒、绝望,慢慢转为悲伤。他揪着73号的衣襟,哭道:“我是备前国长义所锻造的本歌山姥切!山姥切是我的名字,伪物君没有资格夺走!……我的一切一切,伪物君都没有资格夺走……美丽的外表……世人的赞誉……主人的赏识……出阵的经历……自己的物语……所以你为什么要跟着伪物君走呢?”

监察官的哭声慢慢变得虚弱,在73号眼里,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连如何妥善表达感情都不会的孩子。73号叹着气,将监察官拥入怀中,道:“长义君,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把眼泪擦干,然后一起去吃饭吧。以后在别人面前,就不可以像今天这样哭闹了哟~用惩罚他人的方式惩罚自己,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笨的做法了。”

监察官抬起头,眨着泪眼,呆呆地问73号:“……你不生我的气吗?忽然没来由地发脾气……什么的……”

“我最喜欢长义君了。所以你偶尔在我面前发泄一下,我也可以原谅哦~……啊,不过莫名其妙地被人吼,果然还是不太喜欢,所以接下来长义君要负责好好解释清楚,这样我才可以原谅你哦~”

73号笑着,把监察官推到餐桌旁,压在椅子上,然后打开电饭煲,盛了满满一碗白饭,放到监察官面前。“来吧,都已经这个时间了,长义君一定饿坏了吧?饿着肚子脑袋可没办法好好思考呢~”

监察官缩在椅子里,乖乖地用筷子拨了一块米饭,结果饭一进口,豆大的眼泪又顺着脸颊滚了下来。73号看了叹气,但也没办法再多做什么,只能默默抚摸着他的背,耐心等待哭泣的孩子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完。

“……所以,长义君是觉得自己才是导致我被审神者赶出本丸的元凶吗?”73号拖着腮问。

“……你明明没必要替我说话的。”监察官咬着嘴唇,咕哝道。

“真是个傻孩子啊,我说什么都是我自愿的,更何况,我在那个时候圆场也不仅仅是为了长义君一个人。长义君何必负罪感这么深呢?”73号笑道,“况且能够为心爱的人出头,也是件很帅气的事,就算被主人赶出来了,我也一点都不后悔哦~”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碰巧被我捡到,你就直接死了?”

“战事中,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

“要是普通的战斗伤亡倒也罢了,但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恶意碎刀吧?”

73号盯着监察官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出的话,带了几分沉重:“所谓的‘战争’,并不只是刀剑相交的沙场。还有人与人的‘战争’,政治的博弈……在本丸的‘战斗’里,我输给审神者了。我愿赌服输。长义君就满足我最后帅气地退场的愿望吧?”

“可是凭什么!事情因为伪物君而起,不,或者是因我而起,明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长义君,不可以把自己的软弱迁怒于别人哦!不管对方是谁,跟你有过什么过节,自己有什么问题就去找自己的原因,拿其他人泄愤,太难看了。”73号的口气忽然变得很严厉,“在会议上冲撞审神者是我与审神者的博弈,至于山姥切国广……虽然我现在失忆了,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从你的叙述听起来,他才是真正的旁观者吧?”

监察官抱着饭碗,呆在原地,忽然被祖卝宗训斥,不由得变得有些动摇:“……但是,他凭什么旁观?我被审神者讨厌一定是因为那家伙,说不定那家伙……”

“长义君,不要再恶意揣测了。太难看了。”

“……对不起。”

监察官终于低下头,不再辩解。

“长义君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应该怎样做吧?”

“是……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呢,光忠……”回想起上午在政卝府总部碰到的壁,监察官咬着嘴唇,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人类……总是这么自私……表里不一……毫无同情心……”

“但是人类很聪明,很清楚如何利用一切可用的力量,长义君或许可以抓卝住这点跟人类讨价还价。我未来的处置还未成定案,不是吗?长义君还泄气得太早了呀。”

“可是,讨价还价……我并不擅长……”

“嗯,我也不擅长。所以才被审神者赶出来,现在坐在你面前了。但是,我觉得努力过而失败,和连努力都不曾试过,是截然不同的。上天给我们写下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是不曾期待过美好,什么都不做,只会缩在角落里怨天尤人的话,那就真的要跟幸福擦身而过了。”

“可是,努力了半天,如果最后还是……”

“那也至少做过梦吧?”73号微笑着起身,招呼监察官走到阳台,一起趴在石栏上眺望远方的青山,“长义君不必有太多负担。可以继续活下去,那是上天的馈赠;若是不能,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帅气地退场便是了。”

监察官与73号并肩站在阳台上,开阔的视野与明亮的日光让两人的脑海里都慢慢浮现起这几日的一幕幕——

“我原本几天前就应该死去了,但是长义君救了我,所以我得以和长义君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一段时光。我很高兴。就算未来变得很残酷,我和长义君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还是很幸福。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完美无缺的,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所以,长义君,如果你还是会伤心和不安的话,那么就想想这段幸福的时光吧——我们的生命本该由那些幸福的事物组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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